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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回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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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路上撿到一個小可憐◎

這個消息一來,蕭瑾什麽種地的興致都沒有了。

馮慨之又在悄悄觀察蕭瑾,他發現小皇帝在聽說安王的消息之後,似乎並不高興。

這很不正常,畢竟安王不管是同大行皇帝還是同蕭瑾的關系都十分密切。小皇帝從前聽說安王回京,可都是眉開眼笑的,從來不像今天這樣。

馮慨之又想到前些日子張丞相的猜測。他是沒覺得安王有什麽不對,不過張丞相卻總以為安王有反心。還說什麽夏皇駕崩之日,大概就是安王造反之時,說的還怪嚇人的。

這到底是真是假,馮慨之不確定,畢竟安王從前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安分守己,不越雷池半步。不過因為這句話,馮慨之倒是對安王也有了警惕之心了。眼下小皇帝聽說安王要來露出這樣的神色,該不會……也是跟張丞相想的一樣吧?

馮慨之看熱鬧不嫌事大,開始拱火:“聖上,您說安王此次回京是為了什麽?”

蕭瑾白了他一眼,好好氣道:“還能為了什麽,自然是為了我父皇的葬禮。”

算算時間,他在江寧縣確實呆的夠久了,是該回去了。

馮慨之笑了:“是不是還不一定。”

蕭瑾翻了個白眼,蠢貨,有種去安王跟前說去,在他這兒叫囂個什麽勁?

不過江寧縣是不能留了。

事不宜遲,蕭瑾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將稻麥輪作的諸多細則寫成了小冊,交與蘇仿。該註意的地方他已經寫的很詳細了,哪怕蘇仿看不懂,還有那些精於農事的老農在,蕭瑾覺得應該不會出錯。

不過該鼓勵的時候還是得鼓勵一下的,蕭瑾拍了拍蘇仿的肩膀,鄭重其事誇讚道:“蘇愛卿是少見的棟梁之材,這稻麥輪作一事交給你,朕是最放心不過的。”

話說的這麽漂亮,不過根本原因是蕭瑾手底下沒人,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蘇仿,可不得一次薅個夠。

不過蘇仿卻受寵若驚。不是因為蕭瑾的這番話,而是因為蕭瑾拍他肩膀的這個動作。一個皇帝對他如此,他蘇仿何德何能?

本就是一介布衣入了大行皇帝的眼,得以入了官場,如今又被新皇重視,蕭氏皇族對蘇仿真是再生父母了。蘇仿感動到無以覆加,縱有千言萬語,也難以表達自己的赤誠之心。他只能再三強調:“聖上放心,微臣已經將此事辦妥,絕不會出岔子。”

“朕記得,蘇愛卿擔任建康府知府已經有五年了吧?”

蘇仿眼睛一閃,心頭升起一個猜測,忍不住期待地點了點頭。

蕭瑾沖著他笑了笑:“像蘇愛卿這樣的能臣,朕在臨安等著你。”

竟然真的是他想的那樣!

蘇仿瞬間激動起來,不知該如何感激。若能留在臨安給聖上辦事,那他也算是報答了大行皇帝的知遇之恩了。最重要的是,蘇仿真的想做出政績,他不算年輕了,可他也有他的抱負。

蘇仿從蕭瑾住處出來了之後,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覆。路上不管是見著誰,都會情不自禁地揚起笑臉。

韓仲文見到之後,笑問:“蘇大人,這是遇上什麽好事兒了?”

蘇仿摸了摸自己的臉:“有這麽明顯嗎?”

“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。”

蘇仿忍了忍,還是沒忍住,嘴角仍舊上揚:“今日確實遇上了一樁喜事。”

韓仲文也不是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,畢竟他跟蘇仿也不過才認識幾天,只是覺得對方是個不錯的好官,但他私生活如何、發生了什麽事,韓仲文其實並不好奇。剛好對方也沒有說,於是韓仲文只能大方地回了他一句“恭喜”。

至於恭喜什麽,那完全不重要。

這便是蕭瑾就在江寧縣的最後一日了。

這日一過,蕭瑾便帶著韓仲文馮慨之回了臨安。他們來時帶了幾千人馬,回去時,身邊只剩一小隊人馬保護。

這都是王從武精挑細選選出來的,因為回程的時候他不在。

蕭瑾並沒有解釋王從武為何不跟他們一起回去。韓仲文照樣不在意,只有馮慨之心中不平,覺得蕭瑾區別對待,明明都是尚書,結果只有王從武那個榆木腦袋被委以重任,他這個聰明絕頂的反而被擱置一邊。

呵,識人不清!

當初他們來時日日都是陽光明媚,如今回程了,反而陰雨綿綿,本來兩三日就能趕到臨安,結果因為雨天,生生又多趕了些日子。

這一晚,蕭瑾幾人在驛站留宿。

天已昏暗,外頭刮著大風,呼呼作響,吹得驛站旁邊的窗戶時開時關,後來還是韓仲文用鐵絲鉤住,才將窗戶鉤牢了。

這雨天在下頭呆著也沒意思,幾個人正要上樓歇息,卻聽得驛站外頭忽然又響起了馬蹄聲。

沒多久,一個身著蓑衣的落魄年輕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,走近驛站。

他對門外的士兵說自己是工部中的水部主事,一年前被派去治水,如今正要回京覆命。又拿出信物,證明自己的身份,才被放了進來。

顧淮南才解釋完進了屋子,便覺得這小驛站裏面的氣氛有些不對。

擡頭一看,盡是有些眼熟卻又認不得的人。再循著樓梯往上,又發現一個相貌出眾、眉宇之間帶著一些矜貴的少年郎倚在欄桿處,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一身狼狽的樣子。

很顯然,這應該是這裏身份最高的一個。

“在下水部主事顧淮南,”被這麽盯著他也不惱,拱了拱手,問道:“敢問閣下……?”

“咳,不得無禮!”韓仲文瞥了一眼蕭瑾的眼色,道:“這是聖上。”

新皇?!

顧淮南恍惚了一下。他本以為這以為說破天了不過是個權貴家的小公子,不曾想竟然是一國之君。

顧淮南趕忙跪下行禮。

蕭瑾擡了擡手:“起來吧,這兒是宮外,不必講究那些虛禮。”

顧淮南起身的時候,已經摘下身上的蓑衣,也迅速調整了心態。

見蕭瑾態度親和,他還多問了一句:“聖上此行可是為了江寧縣災情一事?”

“不假。”蕭瑾慢慢走下樓梯,看清了他那張臉。方才遠看的時候便覺得有一股熟悉之感,近看更甚,總像是在哪裏見過一般。分明熟悉到極點,但卻又說不出來具體像誰。不過,不叫人討厭就好了。

蕭瑾想起來他方才說自己叫顧什麽南,嗯……這名字也耳熟,於是再次確認:“方才你說你叫什麽來著?”

“回聖上,微臣姓顧名淮南,表字悔之。”

顧淮南?顧悔之,蕭瑾怔住。

對了,他想起來了!

原文裏面那個一統南北的燕國皇帝身邊便有一個智多近妖的謀臣,名字就叫顧淮南。據說身世還挺坎坷。蕭瑾又打量了一眼他這寒酸的穿著,名字對上了,身份,貌似已對上了。

這可是個寶貝呀!可不能就這麽白白放走了。好不容易碰到一個,蕭瑾態度頓時又變得熱絡起來。也不上樓了,反而主動留下同他說話了,還讓驛站裏頭的小吏端來肉湯和熱水,給顧淮南暖暖身子。

顧淮南望著眼前升起的熱氣,心中微暖。這個新皇倒是個熱心腸的。

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起來。

馮慨之也在旁邊坐下,圍觀蕭瑾對這個不認識的家夥熱切十足。馮慨之這回倒是沒生氣,因為他對這個新來的家夥也挺好奇的,他亦覺得眼熟。

眼熟的讓人討厭。

聊了一會兒,蕭瑾對這位原文裏面的謀臣評價又高了幾分。這人雖然看著落魄,但說話卻不卑不亢,且學識極高,蕭瑾是仗著後世學到的些東西才能天南海北地瞎侃,不想對方竟然接地得心應手。

蕭瑾又問及他的來路,結果竟得知:這個顧淮南也是他父皇當初在路邊撿的!

好家夥,他父皇到底撿了多少人?

夏皇當時也沒別的想法,只是見顧淮南長得不錯,讀的書也多,便給他安排了個差事。不過這麽多年一直沒怎麽混上去,反而被多番打壓,這回更是領了一個治水的苦差事,離開京城一去就是一年多。

蕭瑾對他這個已經死去的父皇升起一股欽佩之情,他父皇生前雖然沒做出什麽政績,但是這撿人的眼光可真準啊,王從武是他撿回來的,蘇仿是他撿回來的,連如今的顧淮南也是。而且一撿一個準,都不帶重樣的。王從武是武將,蘇仿是絕佳的執行者,顧淮南又是天生的謀臣。

只可惜,這三個人裏頭也就只有一個王從武混出頭了。

蕭瑾忽然很好奇,他父皇到底還撿了多少人?

既然都是去臨安,蕭瑾又懷著拐帶男主謀臣的心思,於是便讓顧淮南跟著他們一道。

一日後,眾人抵達臨安。

到了宮城外,已經有文武百官在外頭迎接了。

到這時,蕭瑾才有了自己是皇帝的感覺。若非是一國之君,這怎麽會有這麽多的文武百官親自相迎?這架勢可夠大的。

不過看到前面立著的李廷芳時,蕭瑾瞬間走不動道了。

好家夥,好家夥!

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顧淮看著如此眼熟了,這分明就是年輕的李廷芳麽!

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?

蕭瑾隱晦地打量著這兩人,不想李廷芳竟像是完全沒看到顧淮安一樣,老神在在,不見慌張,仿佛兩個人生的相似完全就是巧合。

蕭瑾不信。

馮慨之更不信!

老李家可沒有姓顧的兒子,天爺啊,這怕不是李廷芳那個老匹夫年輕犯下的孽障吧?

一時間,君臣兩個人的腦回路出奇的一致。

要不……查一下?

蕭瑾覺得有這個必要。不過這還不是最要緊的事,蕭瑾轉頭問李廷芳:“安王呢?”

李廷芳淡淡地道:“安王病了。”

“病了?”

“因大行皇帝過世,在靈前悲痛過度,病倒了,暈了兩日都沒能起身。”

蕭瑾:“……”

得,這也是個狠角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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